碰觸和閃避

Untitled, from the "New York Subway" series, 1960

剛才走在路上突然想起這件事，來記錄一下好了。

大概一個月前吧（？），正在與家人逛商場。迎面走來全身黑紗、個子很高的中東女人和她的幾個孩子。她的步伐很大，一點猶豫也沒有，你甚至不確定她有沒有看見面前就快撞上的你（但不太可能沒有）。

很靠近的時候她終於掃了我一眼，但一秒過去依然筆直前進。在撞上前我急往旁邊踏了一步，擦身而過。我往後望了一眼，她的路線依然筆直，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。

我側身跟我媽說：你看，我就知道。

雖然不該以偏概全，但在那之前我已經碰到好幾次了，都是同樣的族群。不知道是太巧（或者我太矮、存在感不夠），還是其他人也有遇到同樣的事。

我跟我媽抱怨說：他們就沒有一點禮讓、閃避的文化嗎？
然後她回了讓我印象很深的一句話。她說：可能吧。或者是他們習慣、不介意碰觸到陌生人。

哈哈，感覺就像被那句話甩了一巴掌。安靜下來想想，也覺得確實。
我有什麼資格當別人的 manner police？我足夠了解對方的文化背景嗎？
為什麼我首先想到從自己的角度出發譴責對方？
再推前一點，我一直以來是以什麼心態在閃避碰撞和接觸？是純粹不想撞傷他人？還是為了迎合我們的禮貌標準？或者其實，我只是不想跟陌生人有任何碰觸？

對於這個例子，我依然無法確定答案是「他們沒有禮讓、閃避的文化」，抑或是「他們只是習慣、不介意碰觸」。但那句話教會我，一定要持續練習——先了解對方與自省——這件事。批評和譴責都太容易了。

她在日常生活裡教我的事實在太多，有時翻日誌都會覺得，哇啊怎麼一堆「我媽說」，多到可以開一個系列了。#陳媽媽的1000堂課